挺长一段时间没有失眠,具体多久记不清了,但记不清就是好事。
失眠这事伴随了我许多年,断断续续的,不算很严重,可自搬进购买的这所房子之后,就非常有规律的一周至少失眠2次以上,一般在夜里两三点睡着,情况比较坏时也会睁眼到天亮,然后起床去上班。
起初我坚信这种病通过物理治疗手段能治好,于是开始睡前做运动、泡脚、喝牛奶,无用后,我开始写失眠日记,每个失眠的次日都把前一天晚上发生的细节记录下来,包括晚上吃了啥,干了啥、几点开始上床睡觉、几点换床睡觉、几点睡着······企图从这些文字资料里寻求规律,找到自救的方法。后来发现一件事:周五和周六是不会失眠的,也就是说只要第二天不上班,前一天晚上就不会失眠。
看似这就找到了失眠的原因——工作压力,但存在一个逻辑问题,且不说我并非是搬进这所房子后才开始从事这份工作,现在这份工作远比上一份轻松,压力更小。
进行到这里,治疗失眠这事仿佛进行到了一个死胡同。谁都知道,失眠这事,你越是不在意它反而越可能会自愈,可惜人的大脑在这种事情上就像是个独立器官,并不受控制。所以有段时间一到夜幕降临我的大脑就强势地发出指令,让身体做好被审判的准备。
直到有一天我听到我唯一的闺蜜怀孕的消息,失眠留在大脑里的印记就奇迹般地褪色了许多。
闺蜜怀孕治疗了我的失眠症这事听起来非常没有逻辑。我记得听到消息的那天我非常激动,下班后回家给她打了一个很长的电话。医院检查、第一次检查报告上有胎心、第一次孕吐,每一个重要的环节我都远程进行了参与。我真的非常幸运有一个很乐观、很有趣的死*,在参与这些事中,我好像逐渐打开了一个心结:结婚生子是一件会失去自我、失去自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现在想来,这或许是导致我失眠真正的症结所在。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维持一个和谐稳定精神世界这件事在我的生命中占据了极其重要的地位,我非常享受主宰自己的感情、情绪、身体以及生活方式,我惧怕这种和谐的空间感会在结婚生子后被破坏:我是否会被迫需要接受他人的思想,接受令我不那么舒服的人际关系和相处模式;我是否会在养育孩子的过程中再次失去对自己情绪的控制权,失去对实现自己人生价值的主导权;我是否会因为男友的工作性质而需要独自承担婚后的种种负担,继而重新变成一个暴躁易怒、怨天尤人或是斤斤计较的人;我们是否能战胜一地鸡毛的生活,始终一起成长、一起建立彼此兼容和谐的精神世界。
所以当搬进这个房子里时,我的潜意识就下了一个结论:在不同城市漂泊的生活在此刻结束了,《撒哈拉的故事》《万水千山走遍》在此刻也都结束了。
于是我走入了一段思想剧烈挣扎的矛盾期,整个人变得拧巴。对远方的期待和幻想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猛兽不停地撕咬着一个在温暖幸福的现实里不断沉沦的人。而稳定、重复、单调的工作加剧了这个矛盾,成为了替罪羔羊。
我开始失眠,无休无止,束手无策。直到陪伴我十几年的闺蜜怀孕了,最大的洪水猛兽霎那间变得具体起来,它变成了一次次孕吐、吃不下东西,变成了腹胀、多觉、多梦,也变成了同事的额外照顾、家人的细致关心。洪水猛兽变成了贴在墙上的画。
变成墙上的画,所以就不怕了吗?怕。至少我目前对婚姻依旧持悲观态度,这件事对我个人而言意义是不大的,婚姻能够增加的快乐相对于同居而言怕是寥寥无几,痛苦确是显而易见。只是这个挑战有两个乐趣,一是探索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究竟能达成多么深度的连接,二是在婚姻和亲子关系中找寻自我、磨练心境。
或许有一天,我能找到完满的自我,不再需要伴侣或者是他人的爱来填补内心的空白,继而获得真正的快乐。
本大人的日记